博德闪耀是挪威超级联赛的一家俱乐部，主场位于北极圈附近。寒冷和经济欠发达是这家俱乐部要面对的难题。好在有当地人的支持，俱乐部坚持下来。这支没什么知名度的球队在今年打进欧联杯4强，创造了挪威球队的历史。

在挪威超级联赛俱乐部博德闪耀队中，一群许多年前曾效力这支球队的老人经常走进阿斯普米拉球场的食堂，聚在一起喝咖啡。这是历史悠久的传统，可以追溯到60年前。在这群人当中，94岁的伊瓦尔 •巴克年龄最大，“我也是挪威最年长的人之一！”他们喜欢边喝咖啡边闲聊，回忆俱乐部历史上的光辉岁月，以及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磨难。

打破偏见

年仅八旬的雅各布•克莱特最会讲故事。他是一名前中场球员，曾代表博德闪耀参加了近400场比赛。克莱特说：“挪威北方地区一直需要为了自己的权利而战。上世纪60年代末，我曾经效力于奥斯陆最好的球队利恩，每天打开报纸，都会看到一些令人恶心的广告，例如‘我们有一套公寓要出租，北方人免谈。’”

克莱特和他的很多朋友希望打破偏见。在挪威，位于北极圈100公里内的球队直到1963年才被允许参加杯赛。无论在球场内外，挪威北方球员都被南方人视为穷人。直到1972年，挪威北方球队才获得了参战顶级联赛的资格，不过还得先通过一轮额外的附加赛。1975年，当时还在挪威第二级别联赛摸爬滚打的博德闪耀前往首都奥斯陆，在杯赛决赛中击败瓦尔德夺冠。

克莱特透露：“在这张桌子周围，有8个人都是当年那支冠军队伍的球员。我在四分之一决赛中打进制胜球，帮助球队淘汰了那个赛季的挪超联赛冠军维京。比赛结束后，观众涌入球场，孩子们都围着我。1976年，在我们对阵那不勒斯的欧洲优胜者杯比赛中，那不勒斯球员甚至被自家球迷狂嘘。我们用事实证明，来自挪威北方的球队有能力与任何球队交手。”

克莱特和其他老人聊天的时候，博德闪耀一线队的队员们陆陆续续走进食堂吃午饭。博德闪耀本赛季表现出色，在欧联杯上淘汰了意甲球队拉齐奥，晋级四强。过去5年间，这支球队4次赢得挪超联赛冠军，还经常在欧战赛场制造冷门，击败实力强大的对手。克莱特说：“我们始终像对待普通人那样对待这一代球员。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我们都会坐在这儿喝咖啡。”

创造奇迹

博德是挪威北部的一座港口城市，人口大约5.3万。在这座小城里，当地人可以徒步前往任何地方。有一些球迷不惜长途跋涉，从外地赶来观看博德闪耀的比赛。在博德闪耀主场对战奥斯陆的挪超联赛前，有些球迷从400公里外的哈尔斯塔来到博德，还有球迷从罗弗敦群岛乘船而来，走进阿斯普米拉球场，为博德闪耀加油助威。

博德闪耀球迷马格努斯•温登斯说：“我们都心怀远大梦想。如今，仍然经常看到博德闪耀球员出门遛狗，感觉与他们的距离很近。许多球员都是当地小伙，非常了解我们的想法和感受。从某种意义上讲，博德闪耀不仅是一支优秀的足球队，还成为挪威北方人自尊的象征。”

自本世纪初以来，博德闪耀曾经三次降级，并艰难度过了几轮经济危机。2017年，当博德闪耀重返挪超联赛时，这支球队的球迷们特别兴奋。温登斯回忆道：“在那之前的几年里，我都已经认命了，觉得球队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当时我特别激动。4年后，我们又在主场6比1战胜了穆里尼奥执教的罗马。这表明在足球场上，一切皆有可能。”

博德闪耀的俱乐部主席英格•安德森也有同感。他说：“弱者可以依靠勇气和智慧战胜强者。哪怕刚开始一无所有，也有机会走上巅峰。从来没有财团为这家俱乐部注入资金，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博德闪耀并不总是这座城市的头号强队，不过既然来到这个位置，我们就会努力保持下去。在2018年的俱乐部年度股东大会上，我们的首席执行官弗雷德•托马森还说，我们或许偶尔能够在杯赛中夺冠，赢得联赛冠军的可能性却微乎其微……说实话，球队如今的成功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

2020年，博德闪耀首次赢得挪超冠军，随后连续几个赛季取得成功。56岁的博德闪耀主帅克努森信任从其他俱乐部引入的弃将，并且擅长培养年轻球员，打造了一支充满竞争力的球队。博德闪耀不反对出售有潜力的年轻球员，不过相当多球员后来会回归球队，因为他们只有在克努森设计的高效433阵型中，才能发挥实力，曾经在法甲球队朗斯苦苦挣扎的中场球员帕特里克•贝克，以及效力过AC米兰的边锋海于格都是例子。

前博德闪耀球员罗杰•安德烈亚森说：“我们现有的战术体系更适合那些球员。在大部分比赛中，博德闪耀往往能够在70分钟左右突然加大攻势，彻底碾压对手。很多对手根本来不及准备。”安德烈亚森于上世纪80年代效力博德闪耀，当时俱乐部处境艰难，只给了他一辆汽车和油钱。不过，务实主义者克努森不安于现状。谈及博德闪耀是否算得上欧洲劲旅，这位挪威教练明确表示：“不，现在为时尚早。再给我10年时间，到时候我们也许可以聊聊。”

苦尽甘来

十几年前，博德闪耀一度濒临破产。乌纳尔•贝格还记得2010年的一天夜里，他到餐厅吃夜宵时的情形。乌纳尔是博德闪耀一线队队长帕特里克•贝克的叔叔，也是俱乐部名宿哈拉尔德•贝格的儿子，当时刚刚挂靴，正和弟弟奥里扬•贝格一起想方设法筹钱，努力改变俱乐部的命运。

乌纳尔•贝格回忆道：“在餐厅里，有个家伙扔下200克朗说：‘拿着，你比我更需要钱，救救俱乐部吧！’钱越攒越多。人们通过各种方式为俱乐部筹钱，比如卖热狗、卖彩票等等，这成了一件大事。”当地某家公司捐赠了一批鳕鱼干，博德闪耀将它们用来举办晚餐。贝格家族、博德闪耀俱乐部和当地社区还组织了一场音乐会，获得大约13万英镑的收入。人们齐心协力，帮助博德闪耀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期。

如今，乌纳尔•贝格喜欢边喝咖啡边和长辈们聊天，听他们讲述横跨数十年的足球故事。上世纪60年代，博德闪耀的一群球员去山里钓鱼，不知道比赛已经改期，不得不在最后时刻匆匆赶回。还有一回，博德闪耀前往挪威南部某城市比赛，球员们想找一块草皮球场训练，却发现唯一的选择是市郊露营基地。“他们到了那儿才发现，一大堆游客已经搭起帐篷，根本没地方训练。

在阿斯普米拉球场建成前，博德闪耀在硬邦邦的砾石场地上踢球。由于气候原 因，球队现在只能在人造草皮球场上比赛。 博德闪耀计划修建一座能够容纳1万名观 众的新场地，俱乐部主席安德森希望今年 就能动工。

这意味着在不久后的未来，博德闪耀 名宿们的“咖啡桌”可能不得不被搬走。77 岁的克莱特说：“我对俱乐部的建设和资 金来源很有信心。在我踢球的那个年代，如 果博德闪耀邀请挪威南方球员加入球队， 他们会告诉你：‘不可能，你们那儿太远， 也太冷了。’如今情况完全变了，俱乐部每 个部门的人都非常敬业，对自己的工作了 如指掌。如果我们能够建成新球场，我相 信，我们将会在接下来的20年里保持现在 的位置。”

在阿斯普米拉球场的食堂，克莱特停下 脚步，点名表扬了正在一旁清理托盘的29岁 前锋索尔利。他打趣说：“在教练看来，他们 可能觉得我们正在挑选球员。”这些老人当 然不可能代替教练排兵布阵，然而，在欧洲 足坛最偏远的边陲之地，博德闪耀如今的奇 迹，离不开他们数十年来的坚持、团结、传承 和纯粹的爱。

●文/图 黄一舟

来源：《新体育》2025年第9期